七剑同题诗之《初冬》（附诗评）
2018-11-30   次

2、初冬
文/问剑（杨卫东）

　　初冬的屋顶挤满鸽哨
　　细雨打湿诗歌中的留白
　　我从教堂前走过
　　看见信仰上蒙上灰尘
　　看见自己手中握住
　　人间的寒冷：我其实想告诉你
　　初冬什么都可能发生。比如

　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写道
　　母亲，你到处贬低我
　　只是因为我的学业不如邻家的女孩
　　你没说起我会做饭，我跑得比他们都快
　　也从不乱花一分钱。母亲，你都瞧不起我，没有人瞧得起我
　　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
　　这是江南的初冬
　　银杏叶铺满荒草边的空地

　　我每天都从教堂前走过
　　初冬的屋顶总是挤满鸽哨
　　我看见那个孩子从我身旁走过
　　目光比天空还低矮
　　细雨打湿稚嫩的的叹息。我其实
　　什么也没有说
　　我只是站在风中凌乱

评问剑的《初冬》
文/霜剑（朱坤领）

　　《七剑诗选.•后记》这样概括问剑的诗性：“贴近生活和百姓，乡村密码的陌生化意象和杜甫式的人文关怀，与娴熟的微叙事无缝对接。”我们就从本诗入手，破解他的乡村密码。
　　第一节，诗人开门见山，直奔“初冬”。教堂隐喻信仰；“鸽哨”作为一个乡村气息浓厚的意象，象征美好的事物。紧接着，画风突变，他看见“信仰上蒙上灰尘，”“手中握住/人间的寒冷，”使人禁不住打寒颤。后一句把抽象的感觉转化为具体的触觉形象，体现了作者深厚而灵动的诗性思维。
　　接下来的两行，“我其实想告诉你/初冬什么都可能发生，”飘忽的语言隐隐透露出些许的荒诞。第二节告诉了我们所发生的一切，方式是作者照抄小女孩作文中的字句。看似笨拙的行文，实际上比作者自己的感慨更能突出小女孩的辛酸和委屈。因此，作者选择以写实代替议论：“这是江南的初冬/银杏叶铺满荒草边的空地。”美丽下隐藏的荒凉，荒凉中对美丽的向往，二者形成的巨大张力呼之欲出。
　　诗人深受洛尔迦谣曲风格的影响，擅长使用音乐性突出的叠句。末节的前两行以近似重复首节诗句的方式，突出了教堂和鸽哨昂扬向上的意象。他的目的是为下文做铺垫：“我看见那个孩子从我身旁走过/目光比天空还低矮/细雨打湿稚嫩的叹息。”作者此处对诗语的把握接近炉火纯青，视觉形象突出，把小女孩的伤心以令人震惊的方式地勾勒出来。最后三行，“我其实/什么也没有说/我只是站在风中凌乱，”暗示了作者自身思绪和情感的凌乱。他没有说什么，也不用说什么；只需描绘出女孩的形象，一切便有了想象的可能。司空图所说的“不著一字，尽得风流”，在这里得到体现——尽管这个风流是辛酸的。
　　这首诗具有意象派的一些特点，现代意象突出，意味深长。小女孩的形象，与其说是写实，不如说是作者的精心提炼，是他贴近乡村、深入生活、长期观察和积累的结果。
　　总之，诗人既具有杜甫式的苍生情怀，又擅长现代意象和诗语，二者的结合，使得本诗意味隽永，令人不由得掩卷长叹。